异文化体验谈

T.K.


我在北京已经学了九个月的汉语,在四川成都学了一年,加起来快两年了。在这个留学期间,我接触了好多中国人,另外,除了学汉语以外还学到了好多东西、经历了好多在日本想也想不到并令我非常吃惊的事情。这些都是任何东西代替不了的珍贵的体验。这次幸好有机会可以写下这些体验来。虽然我的汉语表达能力还不够,但是下面我还是想写一下在中国期间从我的角度来看对中国特别感兴趣的一些现象。


我对中国经济方面的认识和感想。


有一次,炒股票的中国老师带我去过中国股票市场。那里有下岗或者已经退休的投资者。他们是所谓的"散客",在一楼的大厅里大家一起看显示板炒股票。如果银行存款有一百万人民币以上的话,那就不是散客而是大客户。大客户在二楼每个人都可以用个人电脑。他们看屏幕打键盘炒股票。对于我来说,第一次来来看看像股票市场这种地方,而且是中国的股票市场,对股票市场的情景非常兴趣。
中国的股票市场是在1990年重新开始的。这十年来,在所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潮流下,中国股票市场发展得很快。大家投资,有的投资者靠炒股票发了大财。听说现在中国的大款大都是以炒股票这个方式而发财的。
可是我听得越多、看得越多就越不明白中国究竟是什么样的经济体制。中国不是社会主义国家吗? 从股票市场的发展这个现象来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实际上好像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市场经济。可是共产党不会承认自己是资本主义。这里有很大的矛盾。为了国家的发展,还是不能光靠国家财政。中国政府可能以后将会越来越依靠市场经济。那时候中国还能称自己为社会主义国家吗?


中国人的道德观念


我认为在中国缺乏"所谓道德观念"的人比日本多。比如说,有的人不排队。我排队的时候总会有加塞儿的人。而且加塞儿的人知道自己加塞儿,还根本不听周围人的话。有的人随便吐痰。他们根本不考虑周围有没有人。有一次,我差点儿沾别人吐的口水。真危险。有的人随便扔垃圾、烟头。我认识的中国朋友也这样做过。他们为自己找的"合理的解释"是"不让清洁工失业"真妙不可言!!!!"这些现象都是在日本很少发生的。
在我印象中最深的是坐公共汽车或者地铁的时候碰到的事情。上车的人都很着急,就像如果得不到座位就会死似的。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抢座位,而且一点都不顾周围地人怎么样。因为上车情况是这样拥挤,所以每次下车都特别费劲。车站内的广播仍在放着:"上车的各位往后站,先下后上"的播送,对于这种内容的播送来来往往的乘客又有几个认真地去听过 ? 为什么中国人不能等下车的人都下后才上车呢 ? 为什么他们都那么想坐座位呢 ?
关于这种现象,我问过中国朋友。他们的回答是这么样的:" 既然大家都交一样的车费,那就当然想坐着走啊。如果年纪大的话,很长的路程一直站着也是很痛苦的。"这么说,难道只要自己有座位就其他的都无所谓吗? 另一个朋友的回答是这样:"因为中国还是发展中的国家,教育的环境还没有完善,所以很多人没有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这个解释我好歹还不能接受。
还有这种假设:"因为中国穷人太多,穷人根本没有闲心管别人。俗话说'衣食足,知荣辱'这句话可能解释这种现象吧。"虽然说得有点儿夸张,但是我还可以理解。因为这种现象刚在第二次战争结束后的日本也可能发生过。那时代穷人比较多,也有可能没有什么道德观念。看看日本的情况,也许这种现象是随着国家的发展而慢慢改善的。
总而言之,如果要解决这种道德观念得问题,那么就必须要很长时间。但,我并不是想解决,而只是随边说说我的感想而已。


盗版天堂的中国


中国有叫VCD的东西。这个相当于日本的录像带。因为在中国录像带很少,所以大家看电影的时候都买或者租VCD看。虽然也有DVD,但是DVD也比较少。这是中国的一个特点。可是VCD不但不能把电视节目录下来,而且它的画面的质量和效果往往不太好。那为什么在中国这流行VCD呢? 第一个原因是中国的电视节目重播好几次,错过一次也还有机会,不用录下来。而且我觉得中国的电视节目尤其是连续剧没有日本的那么好看,不值得用录像带录下来。
可是主要的是第二个原因,VCD的价格便宜。我的中国朋友们都这么说。我也这么认为。一张VCD的价格在十五块到二十块之间,比日本的录像带的租赁费还便宜。至于CD一张才六块到八块钱不等。可是这些便宜CD,VCD,DVD都是没有通过版权审查的所谓盗版。虽然在友谊商店和有的百货商店卖的是正版,但是那些都是不流行的,而且价格昂贵。最新的音乐和电影,尤其是外国的,都是盗版。年轻的中国人和外国留学生,包括我,当然想要新的,时髦的。在中国盗版市场上,外国的最新音乐、电影、连续剧都上市得非常快。连在当地正在放映的电影都已经上市。在中国版权和专利实际上市不存在的权利。中国简直是盗版天堂。
既然盗版猖獗于世,政府当然也要管制。因为这对于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中国来说,是个很大的障碍。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政府最近采取"打假"政策,北京的好多卖盗版的店铺已经被迫关门,但是那些都是暂时性的。实际上盗版现象在中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怎么管制销售店也好像只是壁虎为了保身而舍掉自己的尾巴而已。在制造、销售、公关是一套的"一条龙怪圈"里,只有根除掉制造商才能解决问题。再说,四川、云南这些地方的盗版比首都北京更多、更便宜、更难管制。因为地方有地方保护主义。保护盗版行业,既可以多收税又能解决过剩的劳动力。(地方政府收地方税。现在下岗人员很多。)
到了这个地步,问题已经不仅是盗版的问题这样简单了。看来,要解决盗版问题需要彻底地改革。中国来得及在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前把这些问题都解决掉吗? 反正我们留学生来说,盗版现象可以占便宜的好事。


男女关系的封建观念


在路上、公共汽车上、甚至学校里,我看见过很多谈恋爱的男女。这种现象每个国家可能都是一样的。可是在中国呆的近两年里我逐渐发现到中国的男女朋友关系和日本的大不相同。在公共场合表现得出格得一对儿比比皆是。他们不管地方、时间、周围的情况,没完没了地拉拉扯扯。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就像再也不能见面似的恋恋不舍。简直令我尴尬。我不敢更具体地写下他们怎么表现。
为什么到处都是这样一对儿呢? 关于这个现象,我曾经跟年龄比较大的中国朋友讨论过。他说:"我年轻的时候,即使双方是谈恋爱的关系也不能被别人看出来,甚至连手都不能随便碰。这些'一对儿热'是到九十年代才发生的。" 那是因为改革开放的影响深入到恋爱的领域了。而且可能当时的封建观念的压抑太大,所以开放以后大家反弹就比较大。这是我的见解。
还有现在在中国同性之间,尤其是女性,拉着手或者挽着胳膊走路的比较多。但是她们不是同性恋而是好朋友。这种现象也是在日本很少看见的。那么这种现象和上一段的内容相联系的话,也许可以说是对当时的封建男女观念的反抗不能成功而产生的一种自我安慰的表现,而且现在同性之间的关系的进一部亲密可以说是当时的那种现象的延续和发展。我可不可以这么分析?


写到这里,我深切感觉到了中国和日本究竟是不一样的国家。既然国家和民族不一样,语言、生活习惯、历史、文化等就什么都不一样了。来中国以前,在日本学习汉语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只要语言能够能够沟通就什么都能了解。这是很大的错误。我在中国生活的时间越长产生的疑问就越多。而产生的疑问范围也很广,大到国家大事,小到日常生活中的小事,数起来真是没完没了。其中也有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的疑问。总的来说,主要的不是疑问的多少或着大小,而是自己对疑问的态度。有没有答案是次要的问题。如果一直在日本的话,连疑问的存在都察觉不到。所以,根据我的体验,到国外去留学,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是培养国际观念的最好的方法。
这两年虽然一下子就过去了,但是我的国际观念灵活多了,国际视野也宽阔多了。这一点是值得我骄傲的地方。借此机会,我很想感谢给我机会的父母和老师,并希望以后一直和中国有着关系继续学习。